【渊旺】四圣谛（完）-Dissociative

●四圣谛：苦谛、集谛、灭谛、道谛，苦集为一重生死因果，灭道为一重出世因果，本文中设定为完成一次苦集灭道涅槃一位佛。

●世界观沿用道诡但有多处改动，请不要过于纠结本文设定。

李火旺没空去搭理幻觉坐忘道的嘲讽，他当下也是心头一紧，瞪着眼睛望向那些越飘越厉害的灰尘，片刻后飞灰就自己回到了伪佛的身上重构起祂的身躯，只是这一下把李火旺累的够呛，他大喘着气，鼻血在嘴唇上缓缓淌过。

“哎，这个法子能中！红中老大，照这样修下去那说书人说不定真能全须全尾地成佛呢！”

“闭嘴！！！”

李火旺一声怒吼，接着开始躲避伪佛身上投来的视线。但无论他往哪里躲，躲得多快，都是躲不掉幻觉坐忘道一阵嘴碎的。

“成佛未免不是好事呀老大，”幻觉坐忘道贴在李火旺耳边越靠越近，近得说话声从李火旺脑子里又飘了出来，“说书人成佛说不定能造福众生呢。再说了，说书人他又不是个物件——”

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？

“我爹叫你闭嘴！”这一声是李岁喊的。幻觉坐忘道捂上耳朵咂咂嘴，还想接着数落李岁，没开口就感觉自己脸上投下一块黑影。

李火旺的手定在了幻觉坐忘道的脖颈上，颤抖的手青筋暴起，看着吓人得很，连幻觉坐忘道也愣了一瞬，但他很快又挤出让人犯恶心的笑脸，语气却不再像之前一样轻浮。

“老大，别把自己也耍进去了。”

随后是一阵狂笑，幻觉坐忘道一缩，不知藏到哪里去了，李火旺悬在空中的手最终狠狠地捶了一把空气。

“伪佛！我以心素之体助你修成正果，你得把诸葛渊还我！！”李火旺指着伪佛大喊，伪佛完全不为所动，即使李火旺真的在靠修真让祂不再化灰，祂也仍然往佛光投来的方向奔赴而去。

“你他妈的！！！”李火旺一蹬脚，伪佛又在慢慢散出灰烬。

现在要怎么办，那个假佛不是能够沟通的对象。

李火旺彻底慌了神，绝望像袭来的浪潮快要淹没他整个人。心跳声再也抑制不住，惶恐的声音在胸膛里此起彼伏。伪佛化成的灰烬一颗一颗在他眼前落下，落下，落下，在李火旺盯得出神的时候，掉进了梅花堆里。那是他们来时的那片梅花林。

不对……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复杂。

“爹！”李岁急促的喊声拉回了李火旺的魂儿，他赶紧闪身躲避视线的追击，鼻腔里钻进了从没闻到过的烧焦味，是李岁的触手被烫烂了一块。

李火旺深深地吸了口气，再十分仓促地吐了出来。他缓缓掏进自己的肚子，把李岁的狗身子揽在怀里。李岁不懂爹为什么突然把自己拿出来，只觉得外面好冷、被伤到的地方好疼，暴露在空气中的触手死死缠着李火旺的手臂。

“岁岁，爹等会把你丢到下面的湖里，你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。”李火旺笑着搓了搓李岁的土狗脑袋，李岁抖抖身子，两颗眼球的目光仍然挂在李火旺身上。

“如果很久没等到爹下来，你就别等了，直接回牛心村。”

“那爹什么时候回去？”李岁感觉现在被爹抱着就像她刚出生那段时间一样，那时她还不会说话，但是爹也抱了她。

李火旺没向她解释，他一根根掰开李岁缠在他身上的触肢，一松手，李岁就从他的肚子里掉了出来。风声很大，很快就是“噗通”的水声，水花也溅得很大。听到落水声后，李火旺才疲惫地怂下肩。

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？

转瞬之间李火旺已经冲到伪佛跟前，整个人都直直撞进了伪佛的眼睛堆里，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产生的烧伤感比之前强劲了千万倍。李火旺狠咬着牙，五官都用力到变形，他不顾被烧穿的皮肤和肌肉，一抬手猛地插进了伪佛的躯体。

他前几天刚说有事不瞒我。

伪佛的躯体里也是仿若岩浆一般的高温，李火旺感受着疼痛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体被热量蚕食到何种地步，右手臂很快就成为了一个骨头架子，李火旺强逼自己相信自己的手没事，然后继续在伪佛躯体里搜寻。攀上伪佛之后，他再也不需要花费多余的精力在修真自己能飞这件事上，事情也因此变得简单了很多。

起码得跟我道完歉——

李火旺的七窍霎时喷出血来，他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，刚溅在身上的血就被灼热的视线风干，与李火旺身上的疤融为一体。他用尽最后的气力，最后向伪佛大声嘶吼着。

再他妈的给我去成佛！！！

“诸葛渊！！！能听到的话就把手给我！！！”

诸葛渊做了一个很短的梦，像是幻境的延续。

梦里的他好像身处于某个宫殿之内，但宫殿已是满地狼藉，他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红色背影。

诸葛渊快步向前，李火旺的声音也一步步流入他的耳中，哭骂声愈加清晰。诸葛渊感到胸口莫名愁闷，仿佛是积攒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郁结在心中波涛汹涌。等赶到李火旺身边，诸葛渊才原原本本听到对方在说什么。

李火旺说诸葛渊从来都没有信过他。

诸葛渊万分惆怅，一时间替人擦眼泪也不是，作揖辩解也不是，开口便道对不起，但再怎么说就是说不出声音，他的道歉恍若被吸去了另外一重世界。

他想，我怎么可能不信李兄呢？

“你真的信我的话，”李火旺潦草地抹开脸上的泪水，朝着诸葛渊伸出手，那只手骨架上点缀着碎肉，上面满满的灼痕，黑一块红一块白一块，混杂着血和泪和泥土。

“把手给我。”

诸葛渊握紧了李火旺的手。

将诸葛渊拉出伪佛后，伪佛的躯体直接爆炸了。宝蓝袍被炸成一条条碎片，黑色和黄色的液体糅杂在一起，浇了李火旺满头满身。他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，于是不再神经紧绷，全身直接脱了力，被爆炸猛地弹了下去。他重重摔在泥土上，还没来得及数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又迅速爬起，踉踉跄跄地接住从半空掉下来的诸葛渊。但是李火旺的力气彻底用尽了，刚接着诸葛渊，两人就一同栽在了地上。

李火旺抓了一把身下的泥土，想，这么黏糊，不让诸葛兄沾到果然是对的。他一扭头，见诸葛渊还是那副观世音菩萨的打扮，几乎要绷不住笑意，憋得他两颊通红。

诸葛渊刚刚恢复意识，现在也浑身无力，就应和着狼狈地笑笑：

“李兄……也莫要把自己憋坏了呀……”

找到李岁的时候，李岁还在和路过的小鸟玩，虽然这番情景看起来只是狗模样的邪祟想抓鸟吃。李岁见着爹和诸葛叔叔都下来了，伸出触手往两人身上扑去，没想到两人还虚弱得很，被李岁一扑又双双跌倒在地。

“李岁姑娘，我和你爹有伤……”诸葛渊有些无奈，说话只有轻飘飘的气音，但是李岁也听到了，她急急忙忙给两个人拽了起来，然后小心翼翼地牵着他们的手。

两人一邪祟回到村里时已经是面容枯槁满身挂彩了，好在村里的大妈们热情依旧，很快给诸葛渊和李火旺安排好了泡澡的地方和干净无损的衣物。

刚开始诸葛渊还奇怪道这个村子里怎么多了许多骷髅邪祟，被李火旺咬牙切齿地一瞪，才想起来是因为自己拼命从送子观音那里送回来的十情八苦。肉体虽不能回复如初，但骷髅们的生活还是能和以前一样照过不误。

泡完澡上完药李火旺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一万倍，穿好衣服后一回头就见诸葛渊也在打理自己的书生着装。

“哎呀呀老大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呀～”

“啊～！你说的是那个吧？”

诸葛渊看李火旺在一旁突然捏着嗓子表情亢奋地对空气说话，心中莫名有些警铃大作。果然下一刻一个拳头挥来，诸葛渊立刻持扇骨挡下了。

“……李兄这是？”诸葛渊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李火旺，攥着扇骨的手竟泌出些冷汗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