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渊旺】四圣谛（九）-Dissociative

●四圣谛：苦谛、集谛、灭谛、道谛，苦集为一重生死因果，灭道为一重出世因果，本文中设定为完成一次苦集灭道涅槃一位佛。

●世界观沿用道诡但有多处改动，请不要过于纠结本文设定。

李火旺听见有人在说，对不起。

察觉到这一声后，耳朵里传来的所有诵经声都逐渐变成了“对不起”。原来他听到的不是梵音，而是源源不断的抱歉声。

他忽然无由头地觉得开心不少，心中郁结瞬间化解了一半。他再抬起头看那石像，石像在他的眼中竟陡然变成了诸葛渊的模样，额头正中仍然是一点红痕。

李火旺怔怔地定在原地，不可思议地盯着诸葛渊的石像，又气从中来，大喊诸葛渊怎么能成佛，扔掉手中的头颅一脚踹倒了石像。这石像很不禁糟践，倒下后立即化为灰尘，回归了寺庙里的砖土。

这一踹没能让他过足瘾，李火旺直接徒手掐了烛灭了香，在手上烫出一大片水泡，又被他自己捏爆。他拍飞一个个香炉，香灰撒得满殿如若腾云驾雾，也把他自己呛得半死不活。他咳得直不起腰，却迫不及待扯烂缠在石像上的黄绸，甚至用牙咬了半天，撕得到处都是碎片。

把所有能破坏的东西都砸了一遍以后，李火旺才像个无头苍蝇开始到处晃荡。他没心情多打量四周环境，等走到寺门口看见上面的牌匾，才意识到这儿是正德寺，他来过这儿。只是现下四处无人，这死气沉沉的氛围与他以前来时大相径庭。

他回头，瞥见黑暗中立着恢复如初的石像。

李火旺出了一身冷汗，这才惊觉他还在幻境里。他敲敲脑袋骂自己是个弱智，轻而易举就被邪祟影响了心智，又掏了掏身上，刑具和大千录都不在，即便用了恐怕不苍蜣登阶也没办法打破幻境。如果找不到幻境和现实的切入点，手上的紫穗剑也就是一块废铁。

切入点……切入点……

李火旺一边捂着自己的头一边在大厅里兜圈，天花板上落下来的一粒灰尘都会被他盯出花来，他试图去思考这个幻境和现实的联系，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尊佛像上。

他感觉石像在看着他。

于是李火旺死命地瞪着佛像半合的双眼，瞪得眼前开出颜色诡异的花，瞪得世间万物在渐渐坍缩，瞪得那佛像仿佛在说：李兄，小生最后存下这十情八苦还你，你快快醒来。

李火旺惊醒。

眼角挂着泪滴。

李火旺醒来一抽搐，把幻觉们和李岁都骇着了，李岁见是爹醒了，自是惊喜万分，缠在李火旺身上的触手没轻没重差点把他勒吐。李火旺赶紧叫李岁松开些，四处张望了一番没见诸葛渊，又朝李岁问：“你诸葛叔叔呢？”

李岁怏怏地用触手指了指天，李火旺就顺那方向望去。

天空碎成了两块，黑色的裂缝像树枝一样往四面八方伸展，周围还漾开了薄膜干涉般绮丽缤纷的波纹，看久一会儿就让人头脑发晕。黑色枝干的根部是一坨难以言喻的东西，李火旺脑子里一时想不出什么生物能拿来与祂类比。那是一个巨型的，身着一袭釉蓝袍的漆身怪物，没被袍子罩住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黄眼白的眼睛，每颗瞳孔都在遵循自己意志活动，好似水中蝌蚪到处游动。梵音绕着那怪物的周身，天的尽头也朝祂照下金灿灿的佛光。

“老大，你心上人要成佛了，你还不去送送他嘛？”幻觉坐忘道在一旁见李火旺恍若三魂六魄都被吸走的模样，贱兮兮地嘲了他两句，在他说完的下一秒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。

“你就少说两句吧！你没看道士生气了嘛……”和尚在边上给李火旺唱红脸，李火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，拍肚子确认了李岁在里面，也检查了身上的装备，立刻就修真彭龙腾把自己往伪佛的方位抛。

彭龙腾的性子自是不愿被李火旺修出来当工具使，李火旺当即大声吼道：你以为没了我还能有你这个幻觉吗！不想以后再也不被我修出来杀人就快点照我说的做！！

嗜血如命的兵家自是抵不过李火旺的这通威胁，最终还是扛起李火旺使出最大的气力抛向远方。

“真生气了啊。”

“哎呀你别多嘴了！你脸又肿了！”

赶往伪佛方位的时候李火旺瞥到过村子里的情况，妇女们和骷髅坐在一起，好像在交谈着什么，有说有笑的，骷髅只能做一些动作来表达自己，但完全不妨碍对方的热情。幻觉坐忘道见老大一脸不解，又讥笑着打算开口，但和尚先说话打断了他的声音。

“道士啊，书生成伪佛以后，把送子观音吞的十情八苦都还回来了！骷髅尸体有了十情八苦后都能再动起来和生前的家人们再会，书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！”

“哦……”李火旺回了声，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。他看着眼前种种，心中泛起一阵酸涩。

大道无情，但诸葛渊可是比你们这些神神佛佛有情义得多！

越靠近伪佛所在，李火旺就越真切地看见那些洒在空中的飞灰。这些都是从伪佛身上掉下来的，李岁在路上跟他复述了一通伪佛的信息，李火旺也就顺利地理解了这些飞灰的成因，他同样很快地明白了一个事实——救诸葛渊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。

现在的问题是，到底要怎么救？